? ? 潼关,大雾缥缈。
关隘上,一身银白盔甲的夏侯惇望着徐徐退去的西凉铁骑,仅余的独眼中掠过一抹寒光——今夜曹操的大军新到,诸多事务一片杂乱,若不是军师郭嘉早设下防御工事,只怕已经给以逸待劳、凶猛如狼的西凉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结束的一场血战让距离长安不远的这片婉约大地蒙上了一丝森然的悲戚,破碎的战旗、丢弃的器械、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关外狼烟伴着轻风飘荡在战场,血腥味随着秃鹰的嘶鸣而浓烈;冰凉的雪地上留下了无数年轻的生命,没有人喋喋不休也没有人心惊胆战——这就是战争的真实写照,残酷的令人发指。
持续了三年的和平岁月就这样自然地结束了——夜袭中西凉兵的骁勇令夏侯惇心有余悸。
想起刚才那名威风凛凛的西凉将领庞德,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此时仍不住发抖的双手——虎口处一片猩红,隐隐作疼。
“马超,你们究竟要的是什么?”夏侯惇神情冰冷,望着远处高大无比的长安城郭,心中略微不安——传说中的西凉第一神将还没有出现,光他手下的庞德就如此对付,真遇上号称万人难敌的马孟起,那又将是如何难缠的局面?
“报!启禀将军,城防布置已经安排妥当。昼夜三岗轮换,预警人员也已到位!”一个军官恭敬地来到夏侯惇身边抱拳揖了一礼,刚毅的面庞上挂着血水混合寒霜的污渍。
“好,辛苦你了。”夏侯惇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又拍了拍军官的肩膀,轻声道,“天策军师和丞相呢?”
“属……属下不知。”军官受宠若惊,疲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想了想,动作迅速地看了看四周,才附耳道,“将军,我听亲卫说他们在下棋……至于可信不可信,下官无从知晓。”
“下棋?这时候?”夏侯惇不解地挑了挑眉,见到军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失笑道,“好了,没你事了,退下吧。”
“诺!”军官肃然地敬了一礼,沉重的盔甲在宁静的夜色里发出了铛铛的响声。
“下棋,真是好雅致,好从容!”夏侯惇嘴角挂笑,看着军官渐渐离去,忽然想起了亡故的曹洪,黯然神伤道,“子廉,好多年了,你在天上过的还好吗?兄长虽然无能,却也要找到凶手,帮你报仇!还有,我必定倾尽全力辅佐主公平定天下,以慰你在天之灵!”
夏侯惇一脸郑重地拔出长刀,遥指着星空,眉宇间英气逼人。
无垠的上空,一只凄厉嚎叫的秃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在迷离浓雾中不停盘旋……
※※※
潼关内的厢房,亮如白昼。
地上摆满了燃烧着的火盆,几排蜡灯静静地悬挂着,房内温暖似春。
“明公,我要飞工兵了。”我微笑着拾起一颗木质的棋子,在手中悠然自得地晃荡了几下,惊的曹操眉头大皱。
这是我无耻偷师的“山寨版四**旗”,因为下法新鲜,在许昌早已妇孺皆知,成为了深受喜爱的“时尚运动”。
“嘿嘿,你就知道我军旗上面的是地雷?小心你的工兵有来无回!”曹操见我一脸得意,鄙夷地扁了扁嘴,又装腔作势地摊开双手,摆出了一副标准的“贱男春谁怕谁”的可恶嘴脸。
“试了就知道,不射怎么能煮熟饭?”我不以为然地忽视曹操的“诈兵之计”,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飞出一子——当裁判的荀攸苦笑着收起曹操的地雷,气的曹操吹胡子瞪眼。
“好吧,一时贸然轻进,被你小小工兵偷袭得手!罢了罢了,本相认输便是!再来一盘,我必定下的你体无完肤!”曹操无奈地耸了耸肩,又冲着荀攸连连使眼色;荀攸苦不堪言,瞅着我的眼神写满了为难。
我乐得哈哈大笑,站起身,含笑作揖道:“明公,这已是今日在下第五十八次‘侥幸获胜’,明公体格健壮,棋艺不凡,假以时日,必成四国之王!择日再战,择日再战!”
“啊,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啊!不行,再来一盘,就一盘!”曹操急得吐沫子乱飞,待瞥到我轻蔑的坏笑之时,才老脸一红,叹气道,“奉孝啊,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呵呵,是明公说在下不需要手下留情的,您期待的不是一场正义且公平的较量吗?”我噙笑着眨了眨眼睛,迤逦来到窗边,幽幽道,“一场棋局,输了就是输了,最多只是掉掉面子。可战场之上若出了差错,那得死多少无辜的将士?”
“奉孝你……”曹操张着嘴,见我神情落寞,压低声音安慰道,“你还是怪自己当年的失误吗?连诚泉下若知,必定不忍你如此忧伤难过……”
“明公,你可知道西凉为何会如此不顾代价地强攻我方?”我呼吸着寒夜中的凉气,故意转移话题——眼下正值大战之秋,伤士气的话就不需要再说了。
“马腾忠于汉室,当年又与刘备有歃血之盟,或许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攻到许昌重新迎接回汉献帝,光复大汉吧。”曹操语声冰冷,睿智通达的眼眸开始变得阴鸷。
“这只是其一,如果要我说,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配合刘备夺取西蜀的大计。”我脸带倦意地提了提肩膀处滑落的外氅,想起当日与诸葛亮冲冲一别,不自觉地叹气道,“孔明早在隆中之时,便以天下为棋局,划一为三,奠鼎立之势。如今萧洛已死,蜀国再无抵挡刘军进犯之智者,加上刘璋失了民心,刘备拿下西蜀,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是说,马腾出兵长安,是为了牵扯我们,致使我们无法分兵打乱刘军拿下西蜀之地的计划?”曹操一脸冰霜地蹙起眉头,昏暗的烛火在他的脸上不断摇曳,分不清是怒还是惊。
“不错,兵法有云: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孔明智深如海,为人谨慎,他是不会轻易发起战争的。我们是他们夺取西蜀最大的阻碍,西凉作乱,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我面色肃然地吐着字,曹操见荀攸欲言又止,执手示意道:“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察言观色地望了望我俩,沉吟了片刻,拱手道:“奉孝所言虽有道理,可马腾何必甘愿为他人做嫁衣?我就不信他为了一句誓言可以不惜耗费麾下无数兵力与我方殊死一战?”
“你说的没错,个中缘由必定有蹊跷。”我颇为佩服地点了点头,想起荀攸;在历史上表现出的非凡卓群的才能,不禁感慨万千道,“公达思虑周全,不愧‘谋主’之名。而我也不是长他人志气,刘军西征,东吴又岂会无所作为?坐山观虎斗完全不符合孙权的个性,而周瑜的眼光也是极其长远的,或许我们更多的机会还在将来不久的岁月里。”
“哈哈,然也,然也!”曹操一扫阴霾,抚掌大笑道,“刘备和孙权的联盟之势,看似牢不可破,其实漏洞百出,这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孙尚香嫁给刘备当老婆,刘备难道还能把江山拱手让给大舅子不成?孙权的野心,不会输给我和刘备!他可是江东猛虎!”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定定地凝视着曹操和荀攸,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手中,石破天惊道:“工兵虽然微不足道,可若是运用的好,就可以出其不意,一招制胜!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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