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2-06-26
福州城,福威镖局,林平之居住的小院。
林平之一大早就倚立在门栏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刻苦地练剑,而是蹙眉望着外面的绵绵细雨,不安地想着心事。
南方的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了,特别是一场冬雨后,气温更是骤降,不久之后,便会路有冻死骨、犹是思归梦里人。
起床之后,就发现外面下着淅沥的小雨,林平之只觉得心里烦躁无比,想着心中装着的人生大事,想着这不早不晚来临的冬雨,便更加地不安。只是一想到师姐的羞涩笑容,心中又涌出一股勇气,催促着他必须去面对。
对于师姐,初见时,不过是惊艳于她的美丽以及之后救命之恩的感激,后来被木高峰、余沧海轮番折磨,又经历了父母的惨死,意外地拜在师父门下后,林平之的心里便多了一份心思。
意外地博得她的好感后,便使出浑身解数,讨得她的欢心。在那之后,大师兄的闭门思过更是给了他机会,朝夕相处之下,师姐更加认同了他这个玩伴。
人,总是害怕被拿来对比的,就像他与大师兄那样。对于师姐来说,不是大师兄不够好,而是两个人之间太熟悉了,熟悉的没有了风景,熟悉得产生了爱情却不自知,只以为那是一种依赖之情。其实,相互依赖,才是真正能够长久的爱情。
乘着师姐负气的机会,自己刻意地引导,竟然真的让她相信她与大师兄之间有的只是兄妹之情。后面的发展更是阴差阳错,师姐与大师兄之间不断地误解,两人渐行渐远。其实,那又何尝不是因为太在乎对方才有的表现呢!
不断地误解,不断地疏远,自己又很好地把握了机会,终于成功地在师姐的心里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想到逃亡日子里的那些时光,林平之发出了内心的微笑,虽然有功利成分在内,却也是真的喜欢上了师姐。
如果不是因为向阳老宅里的一场意外,或许两个人便会结婚、生子,或许会去青城山报仇,或许不会,那都将是很遥远的事情。可是,向阳老宅里的一场噩梦,将他惊醒,虽然不知道师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会在被点穴的情况下晕过去,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再加上后面师父、师娘的对话,每一次回想起来,心都是一阵抽搐,如果他会绝世武功,如果......。
现在,家传的辟邪剑谱就躺在怀里,只要他愿意,不用过多久,他就会成为江湖中顶尖的高手,因为兄长说过,辟邪剑谱就是速成的法子,能够被剑法高明的兄长看在眼里的剑谱,又能够差到哪去,如果修炼了,或许不久就能亲自将余沧海斩于剑下。
想到这里,林平之就是一阵热血沸腾。只是他还必须忍耐,还必须要为林家留下子嗣,虽然那样会对师姐造成伤害,但也只能在今后弥补,不叫她再受半点委屈。
如果、如果不成功,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否则......。
“林师弟,原来你在这里,怎么没有去练剑?”一个声音传来,将林平之从遐想中惊醒。看着撑伞走过来的劳德诺,雨珠顺着伞骨无声息地滑落,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好远,是那么的不真实,似乎每个人都活在面具之中。甩甩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林平之微笑着说:“是二师兄啊,平之早上起来时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练剑。”
劳德诺关心地问:“要不要去请医生?”
摇了摇头,林平之道:“不碍事,可能是看到外面的雨,想起了从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快乐,情绪有些低落,便想要偷懒一次了。”
劳德诺道:“师弟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凡事想开些好,不过,你就是太用功,偶尔偷懒也没有什么的。”
林平之点点头。劳德诺又道:“你看我,忘记了正事,师娘叫我过来喊你去吃饭。”
“好的,二师兄稍等。”答应之后,林平之回身取出一把雨伞,便随同劳德诺前往大堂。
大堂之内,华山众人已经落座,林平之急忙上前行礼:“师父、师娘、诸位师兄、师姐。”
“嗯”,岳不群点头回应,宁中则招呼道:“平之,快来吃饭。”
待林平之坐好后,岳灵珊连忙问道:“小林子,早上怎么不过来练剑?”
见师父、师娘也望着自己,林平之解释道:“弟子早上有些不舒服,就没有过来了。”
“哦,你病了?”岳灵珊关心地问。
林平之摇摇头,看着师父的漠不关心,心中愈发地不安。
“好了,吃饭吧。”岳不群开口说道。众人便不再说话,只顾去埋头吃饭,生怕触怒了他。宁中则见众人静若寒蝉,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哀,丈夫虽然一直严格要求弟子,不允许弟子在饭桌上说话,但是有珊儿打岔,再加上冲儿、六猴儿都是不守规矩的主,吃饭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些欢声笑语,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沉闷,六猴儿死了,冲儿走了,就连珊儿也不敢多话,宁中则深深地叹息一声。
每一次吃饭,林平之都是最先放下碗筷的,这一次也不例外,见他在等着,众人也不意外,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心中的紧张。待岳不群最后一个放下碗筷,接过岳灵珊递去的茶杯后,林平之紧张地望着他。
“平之,你有话要说吗?”宁中则见他扭捏不安的样子,出声问道。
“师父、师娘,我......”林平之更是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岳不群不耐地说:“有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我”,林平之一狠心,跪在地上,快速说道:“我想请师父、师娘做主,将师姐嫁给我。”
“哎呀,小林子你作死了。”岳灵珊大羞,万料不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就要前去收拾林平之,却瞥见师兄们的目光都在她与林平之之间游移,脸庞立时涨得通红,连忙躲到宁中则背后,扯着她的胳膊撒娇着说:“娘,你看,小林子和师兄们都欺负我。”
宁中则拍打着她的胳膊,一会看看林平之,一会有看看女儿,或许是想到了令狐冲,深深地叹息着,转而又点点头,向岳不群望去。
林平之虽然跪在地上,但是眼睛一直望着岳不群、宁中则两人,见宁中则点头,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他知道对于师娘的意见,师父都会尊重的,再加上师姐本人同意,料想师父也不会为难。却不想,在林平之的注视下,岳不群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再也看不到丁点笑容,连半点伪装都没有。林平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坏,脸色瞬间变得死白,但还是有几分期盼,就那么等待着岳不群的宣判,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宁中则疑惑地看着丈夫,又望了望欣喜的女儿以及额头冒着冷汗的林平之,出声问道:“师兄,我也觉得平之和珊儿很是般配,况且他们的关系又一直都是那么好,你看,是不是成全他们两个?”
“这个、这个”,岳不群迟疑着说,“我原本是同意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林平之低下头,发白的脸色已经转变成黑色,紧紧地咬着牙关,等待他的‘但是’,他虽然是一言不发,却需要双手的支撑才能直起身来。在这件事上,其它华山弟子都没有话语权,只得安静地听着,虽然他们都替大师兄不值,但是小师妹与小师弟的交往,他们平日也看在眼里,知道不可改变,也只能祝福他们,都希望师父能够快点答应。岳灵珊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紧张地望着她爹。
岳不群不急不缓地说:“但是,灵珊年岁还小,不必急着出嫁,而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华山派正处在最危难的时候,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操办婚事。”
“这......”宁中则很是为难,丈夫的话虽然不错,但是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但是既然丈夫有了决定,她也不愿在弟子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爹,你怎么能这样!”岳灵珊急切地说,已经是有了哭声。
“胡闹。”岳不群大声呵斥道,“女儿家不知羞,还不快点下去。”
“呜......”岳灵珊掩面而泣,飞奔着跑进后院。宁中则原本想要追出去,但是看到跪在地上的林平之,最终选择了放弃,对着劳德诺吩咐道:“德诺,你去看着珊儿,别让她做傻事。”
“是,弟子这就去。”劳德诺答应一声向后院走去。
地上的林平之一直在瑟瑟发抖,听到岳不群说‘不必急着出嫁’时,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炸响,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整个人瞬间崩溃,望着岳不群的嘴巴在一翕一动,却听不进半个字句,对于后面岳灵珊伤心离去也是毫无反应。
岳不群兀自说着:“再则,林氏夫妇新丧,实不宜在这个时候给平之办喜事。”
宁中则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只是,民间虽有守孝三年的说法,但是武林中却并没有这等忌讳,不过真要计较起来,也无从反驳,只能点头。
轻蔑地看了地上的林平之一眼,岳不群道:“平之,不如再等两年,如何?”说完之后,却见林平之毫无反应,心中恼怒,大声问道:“平之,你觉得如何?”
宁中则看出了林平之的状态不对,连忙走到他身边,喊道:“平之,平之,平之。”连喊三声,却不见他的应答,便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把。
林平之一个激灵,错愕地望着宁中则,问道:“师娘?”
“平之,你怎么了,你师父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宁中则问道。
林平之茫然地望着她,显然是没有听到岳不群的问话。
宁中则只得将丈夫的话又问了一遍,脸色苍白得可怕的林平之并不看岳不群一眼,轻声说:“师父说得有理,弟子定当遵从。”
“嗯,你不反对就好,你先起来吧。”岳不群满意地点点头。
在宁中则的搀扶下,林平之直起略微发麻的双腿,躬身道:“师父、师娘,弟子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岳不群冷声说道。
再行一礼,林平之转身出去,在经过门栏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勉强稳住身形,步履阑珊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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