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若是让林纪元将王芷悦带走,那还了得?这就无异于羊入虎口,芷悦一介女儿家,又还神智失常,只怕入了这林府,从今往后便再也别想出得来。
想及此处,林靖顿时心中惊骇,便也顾不得其他,猛然向许华道开口道:“大人!若是林某与王芷悦同样有着亲戚关系,且比林纪元一家更要至亲一些,又当如何?”
许华道疑惑道:“那自然是应当由你负责照看这位小姑娘了。”
林纪元皱起眉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使什么花招不成!”
林靖冷然盯住林纪元,口中断然道:“林老狗,你且听好了!”
“老夫自是洗耳恭听!”林纪元心中焦急定下王芷悦的归属,也懒得与林靖争口头之快。
林靖深吸了一口长气,在心中暗自向苏宏筹及苏允儿说了声抱歉,这才张口,一字一句地道:“林某本名林靖——字璞瑜。”
林纪元听了,不由戏谑道:“我以为你要说你是谁?却是个名不经传的……”
话说到一半,林纪元猛然震惊起来,脑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顿时结舌道:“你……你说你是谁?林靖?正房那个失踪多年的嫡长孙?”
林靖冷笑道:“林某正是——小国公林靖是也!”
林纪元顿时跳起脚,一时间愣了半晌,而后竟突然变得有些癫狂的指着林靖,愤然道:“老夫道是为何会觉得你十分面熟,原来老夫两月前在苏家府上见过你!那时苏府还派人请老夫过去辨认你的身份!你……你这时候冒出来,是想做什么?莫不是你以为,如今还能夺回你那国公府的宅子不成!”
林靖微微摇头,看向林纪元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屑,道:“林纪元,林家主,林府主,大伯父?你倒是当真对得起我父林纪勋啊……”
林纪元像是被蜂蛰了般吼起来:“老夫如何就对不起他林纪勋了!老夫比他年长,比他懂事,比他成才!他不过就只是有一个做了正房的老娘,不就有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却又有何德何能,将我偌大国公府尽数掌管了过去!偏生他却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连他儿子都守不住……”
林靖没想到林纪元的情绪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但却生生断喝一声,阻止住他:“够了!林某还真没空听你这些个丑事,今日便带了芷悦回去,来日必然找你算账!你还是收拾好心思,等着蹲大狱吧!”
他说完,便走到王芷悦身边,在张大张二两兄弟帮忙下扶起她来,又向高堂上的许华道说道:“许大人,来日必然还要叨扰大人,今日便就此别过!”
许华道先前已经被林靖突然表明的身份所震惊,这时才在心里苦笑一声道:你这位主好生诡异……怎就那般喜欢搞这些个骇人的名堂?
你明明是一军校的官身,却先冒充小民;明明是国公府的小少爷,却又到了如今方肯说了出来;更令人气愤的是,你明明是苏家府上的准姑爷,若是先前肯说出了身份,本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听了那侄子许三焕的话,收了林府进贡上来的银子,却极有可能与府台大人杠上了啊。
也还算本官反应灵敏,暗觉这其中必然有诈,否则险些连自个儿也被陷了进去。
他这边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另一边的林纪元眼见林靖就要带了王芷悦离开,突然就冲上前,用他那副老廋的身体挡住林靖的去路,口中连连喝道:“你不能带她走!老夫如今才是林族的族长,林府的家主,老夫未能承认了你的身份,又有谁能证明你就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你身份不能确明,又有何资格带走这孤女!”
一旁的林之远从震撼中醒来,连忙加入到林纪元身边,一起拦住人来,但那张大张二两兄弟这时已经分出了好歹,立时自觉站到林靖身前,粗壮的身体往前一搁,顿时将林纪元父子逼开。
林纪元此时显是情绪激动,不能自已。自从他知道林靖此子重新出现时,心头便一直像是有座大山般压在上面,并不是他担心守不住国公府的家产,仅凭一个突然归来的毛头小子,如何能撼动他在林族经营十数年的根基,但关键在于,此子与州府台家里还有一纸婚约文契摆在那里,苏宏筹如何看待林靖便成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如今苏家的动态不明,偶尔还能听到些苏家当真是要履行文契的传闻,若是让林靖带走了王芷悦,这背后再有苏家做了后盾,那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场灭顶之灾!
想及此处,林纪元更是心惊肉跳,若是苏家当真要履行那份文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毫无根基之人,届时必然会帮此子夺回国公府及整个林族的家权,才勉强让人看得过眼啊!
苏家对林靖的态度,已经让林纪元感到所有事情都有失去自己掌控的感觉,饶是以他数十年来养成的定力,也着实起不了其他任何作用。
他越是思量,越是心惊,就更不能让林靖带走了王芷悦,因此他不待堂前的林靖有所动作,还未来得及举步前行,便突然极其突兀地转头,看向那一直在堂侧冷眼旁观的许三焕,口中极为冰冷的喝道:“许三焕!你还不快出手替老夫拦住此人!你可莫要打着置身事外的好主意,今日老夫若是被人撬倒了根基,老夫可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老夫说不得要提醒你一声,你许三焕可别忘了,这些年得了老夫多少的恩惠!”
许三焕自打入了堂后便一直在作壁上观,这时听林纪元喝向自己,不由面带难色道:“林族长,本押司不过一介小吏,人微言轻啊……”
林纪元冷笑一声,耻笑道:“许三焕,还需老夫再说明白些吗?昔日梅香阁里那些个腌臜事,老夫可替你记着帐呐!”
许三焕突然提起梅香阁三个字,脸面上顿时一惊,不由猛然怒瞪了林纪元数眼:“你……”
他如鲠在喉,但却终究不敢继续说下去,更不敢再不出声,脸上神情数变,青红交杂,许久之后,像是终于得出结论,他猛然转过身,突然朝着堂内那帮子衙役呼喝道:“来人,还不替林族长夺回人来!”
那些个衙役先是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堂上的知事许华道,见着知事大人也是突然皱紧眉头,显然不知许三焕到底意欲何为,但许三焕平日里在他们这些个衙役心中积威已久,因此却也不敢违了许三焕的令,众人只好动起身,纷纷朝着林靖等人迫去。
林靖立时睁大双目,大声喝道:“许大人,莫不是你要看着许押司滥用私刑不成!”
许华道先前听到林纪元与许三焕之间的对话,哪里还看不出自家侄子被林家捉住了什么把柄,竟是要逾越上官,铤而走险了!
他连连给许三焕打着眼色,许三焕却故作未见般扯开头去,他不由苦笑一声,心头暗忖侄儿你当真是糊涂了啊,难道不知道若是得罪了府台大人,不比死还难受么?
他的额头上当即流下了丝丝冷汗,慌忙开口,问许三焕道:“许押司!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三焕却不理会许华道,而是朝向林靖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口齿尖利的货,只不过是去夺人,到了你口中却成了滥用私刑,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知事大人,此人心性狡猾,你可千万不可被此人蒙骗。”
他说完,眼中青光闪烁,也不等许华道答话,接连朝着那些衙役呼喝道:“都给本押司听好了!此人自称国公府小少爷,却被林族长一语道破此人实乃冒充!本押司刻下怀疑此人身上所携之官印也有可能是捏造做假,你等速速将其拿下!如有反抗,棍棒加身,生死不论!”
听到许三焕口中突然所说出的‘生死不论’四字,堂上诸人尽皆一呆,就连许华道也是大大震惊,险些骇掉了下巴,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许三焕,口中急切地想要开口阻拦,却因太过心急,仓促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林靖也是顿时警觉起来,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突然起了这番变故,这如有反抗,生死不论几个大字,说的难听一些,便是没反抗也是在反抗,若是当真被人打死,事后死无对证,即便是日后到了苏宏筹面前,也是大可推脱的过去。
到底林纪元口中所说的梅香阁三字之中包含了何种含义,竟逼迫得许三焕冒着极大危险做出这等栽赃嫁祸、谋害命官,动辄就有可能人头落地的狠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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