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浓雾犹如被撕破的轻纱渐渐消散,一座规模宏大的古老城池在淡雾中若隐若现,朱骏心里加疑惑,远处的城池虽与中国传统的阁楼略有相同,但仔细一看,却现了其中的细微处的差别,这时沐剑铭拍马到车窗前道:“陛下,阿瓦城就要到了,自皇上狩猎失去了踪迹之后,家父不知有多焦急呢,臣请陛下允我先回去给家父报喜”
阿瓦城?朱骏还从来未听过这个奇怪的城市名称,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没有听说过”话音刚落,朱骏便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车窗外骑在马上的沐剑铭一眼,见他并未察觉其中的语病,这才放下心
“陛下,许是您受了惊吓,有些事暂且忘了,这里正是缅甸国的王都阿瓦城,我们的营地正在那边”沐剑铭指着城池外奔腾的河流另一边茅草搭建的村落道
朱骏的脸色青黄,他曾读过一些南明的史料,知道永历帝进入缅甸之后,一开始缅甸国王王莽达还算客气,还备上了些礼物相赠,纵是如此,为了避免礼节上难以处理,缅甸国王拒绝与永历帝见面,只派汉人通事传达信息
随着国内反清力量渐渐被清军肃清,只剩下带着几万军马在缅甸与云南边境打游击的李定国所部时,缅甸的态度便蛮横起来,直到第二年,缅甸生宫廷政变,国王王莽达的弟弟王莽白篡位,决定铲除永历帝的随行官员他派人通知永历廷臣过江议事之后三千缅兵将一干随行官员团团围困,将他们全部杀死并且俘获永历帝送到了云南交由吴三桂处置
朱骏最关切的,是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份,如果是刚刚进入缅甸,那么倒还可以有点作为,至少可以尽量避免悲剧的生,如果王莽白已经动宫变的话……朱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忍心继续想下去
“沐爱卿,朕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
“陛下,此时正是永历十四年开春,您为什么这样问,对了,微臣该死,竟忘了陛下劳乏过度,有些事恐怕记得不太真切,看来回去之后需好好调理才是”沐剑铭神情关切的回答
“这个倒不必”朱骏淡淡的回绝,放下了心,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1660年,距离王莽白篡位还有一年时间,想来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到达村落之后,早有几十个穿着明朝服饰的官员起来迎接,朱骏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用茅草搭建而成的村落,不由叹了口气,堂堂大明之君,竟委身下国,受如此冷落,若是地下的朱元璋知道了,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抄家伙了
官员们见着朱骏先是一喜,但仔细一看,只见朱骏长不知被谁剃了一半,身上的衣裳是花里胡哨,他们以为是朱骏沿路上逃难所致,接着又一齐抱头痛哭起来,朱骏听的心烦,只好好言抚慰,他现在急切想知道的是,自己这名存实亡的大明天子到有没有可能在一年后自保的实力
“皇上车马劳顿,诸位同僚还是让皇上先歇息,这样哭哭啼啼的若让缅人见了,恐怕又要遭他们的笑柄了”一名极有威望的官员大喝一声,止住了官员们的哭声
“沐公爷说的极是,皇上龙体为重,我们还是先回去”有官员跟着附和,片刻功夫,官员们便走的一干二净,朱骏的面前只停留着那名被人称作沐公爷的官员
莫非这人就是世镇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朱骏立即想到了这个人,大明自朱元璋开创以来,便命令大将沐英为黔国公,世守云南,自此三百年,沐家一直对大明忠心耿耿,而眼前的沐天波是随同永历帝一齐出逃,莽猛白篡位之后,要求跟随永历帝的官员都过江进入阿瓦城计事,缅人以二十人捉一人,明朝官员无一逃脱沐天波悲愤之下,一人用流星锤击杀十多个缅甸士兵,可是终因寡不敌众而被残杀
这样的人可以信任,朱骏心里想着,对他道:“沐卿家随我来,朕有些事要和你商议”
朱骏所住的只是十几间茅屋,因为害怕惹起缅人怀疑,所以逃难队伍还不敢大兴土木,只好委屈永历帝暂住在这里,只不过茅屋内的陈设倒也奢华,地面铺上了金丝毯,四周都摆放了黄色纸罩的宫灯,古玩、字画琳琅的挂在四周的墙壁上,以此来遮掩黄的茅草
落座之后,朱骏对着正要行礼的沐天波道:“沐卿家还是请落座,不必如此”
沐天波已到了六十高龄,执拗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这才微颤颤的坐落在下位上:“皇上,不知召见微臣有什么事”
“朕问你,我们还有多少人手,又存有多少银钱,你给我折算折算”
沐天波苦笑一声道:“皇上入缅时有三万人护驾,但缅人害怕我们人多起事,恐有雀占鸠巢之心,所以便将其余人等分散入缅甸各部落,所以现在陪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九千余人,至于银钱倒是充足,库内珍宝众多,白银亦有七万余两”
“只有九千人?”朱骏皱起眉头,接着问道:“整个缅甸又有多少汉人?”
“恐怕有十万余人,若是加上在缅甸边界与逆贼吴三桂对峙的李定国所部的话,该有十五万人才是”
“那么随驾的人等当中有多少军士?”
“只有两千,全是张有德将军所率领的龙江右卫,而且缅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入边界时便解除了所有人的武器,现在的军士只能执着长棍操练了”
朱骏猛然想起自己被张有德现时,除了一些高级军官腰间佩了长刀之外,其余人等都是持着长棍作为的武器的,单凭这一些人,要在一年后与篡位的王莽白作对,恐怕有些难了
“沐爱卿,若是我们招募一些缅甸境内的汉人到这里来,缅人是否会有反应?”
沐天波摇头道:“此事绝不可行,我们离缅国王都只有一江之遥,一切动静都在缅人掌握之中,若皇上如此,定会让缅王生疑,恐有刀斧之祸啊”
朱骏面色一沉,真照沐天波所说,那么他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沐天波沉吟片刻继续道:“若是皇上移居它地,远远的离开缅都阿瓦脱离了缅人的控制,倒是事有可为”
“继续说下去”朱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催促道
沐天波道:“其实皇上对于缅王来说也是烫手山芋一般,如果他们继续收留皇上,满人必定会给予缅王压力如果他们将皇上交由满人,则要背上欺上失礼的骂名,何况缅北有李定国所部与满人对峙,他们也害怕李定国突然率军南下,打着为皇上报仇的名义报复缅国,因此,若是皇上主动提出去往它地,缅王定会同意,到了那时,皇上要做什么,也由不得他们了”
“不错,那么依沐爱卿所想的话,我们该去哪里?”朱骏拍掌叫好
沐天波道:“最好的去处当然是北上与李定国所部汇合一同抗清,若皇上别有它意,自然是另当别论的了”
“不,李定国残部在缅北接连败了几仗,早晚会被吴三桂消灭,我们往南走,那里离大海近,既可用海船和南洋各国做生意,若是清军到时,只要上了船,满人恐怕只能望洋兴叹了”朱骏道
沐天波叹了口气,心里暗怪皇上仍然还是那副模样,从湖南逃到广州,又从广州逃到云南,接着到了缅甸,现在又想去大海边了,难怪部下们都私下议论皇上是个逃跑天子,他原本想劝一劝朱骏,但是转念想了想,只是摇了摇头道:“皇上既然说往南走,那么便依皇上了只是我们如果南下,缅王必定会断绝赠与我们的粮食,一旦缺粮,难免要挨饿了”
“这些不必担心,朕自有办法”朱骏想到藏在自己背包中的那一瓶水稻种子,从容的笑道:“你可多向四周村落的土人收购一些来,只要撑过今年,朕可保大家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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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城:当时缅甸国的国都,位于缅甸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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