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淑英根本不与言庆见面,裴世矩也是无可奈何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个从小倔强喜欢和他对着干的女儿,这次究竟是何故?
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其他人前来裴淑英连话都不说,只让婢女阻拦
而这一次,她至少站出来说话在裴世矩看来,这似子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证明了,言庆与其他人不一样既然有效果,裴世矩多多少少,又看到了些许希望
他叮嘱言庆,时常来府中坐坐,就算是不能与裴淑英见面,能隔着小楼说说话,劝解一番也是好事可言庆却知道,这一次裴淑英开口了只怕是因为没有任何防备的缘故若下一次再过来,裴淑英还会不会开口?言庆心里实无把握
回家之后,小念已烧好了汤池
郑言庆把全身浸在池水中池水很烫,但也极大的舒缓了他这一段时间来,烦躁的心情一整日的忙碌让他着实疲惫坐在汤池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直到小念急促的敲门声,把言庆从半梦半醒之间唤醒
他擦干身子,换上一身永服,走出了汤屋
“少爷,饭菜已轻准备好了”
郑言庆摇摇头,“我没有胃口……小念,你把饭菜收拾好,我很累先去歇息”
疲乏的人,疲乏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往往会失去胃口
小念见郑言庆那憔悴的模样,也是一阵心疼于是忙不迭去给郑言庆铺好床榻,伺候着郑言庆睡下,这才离开可小念前脚刚走,郑言庆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确是很累,很想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榻上以后,那困意却一下子不见了
已过了子夜,依稀可以听到穿行在坊间的卒,敲响了一的梆子
空空空,寂寥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莫名的孤寂
言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一下子坐起来,披上了衣服,走到火塘子旁边
塘火并不是很旺,不过在火塘子上的铁网,却呈现出红彤彤的色泽
言庆没有点燃烛火,而是坐在火塘子旁边,从一旁的炭盆里夹出几块炭扔进火塘子里用拨火的铁钎子,轻轻拨动塘火加入炭后的塘火,变得红通许多
长孙晟的病故,将会给言庆带来什么影响?
此前他忙忙碌碌,一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此刻,他请闲下来,却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长孙昆病故,也就代表着言庆身后舟一座靠山,轰然倒塌他的日子,将会生一些变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心
不过,他的年纪还小,应该不会有人刻意的去针对他
言庆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长孙晨虽然走了,可是他手中还有一些可以使用的牌房彦谦圣眷正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倒台;裴世矩也会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只为昔日他曾说出了裴世矩的心情然而,不管是房彦谦还是裴世矩终究不会像长孙员那样管用
他是长孙晟的弟子,身上有着很深的霹雳堂烙印
所以不管言庆出了什么事,长孙昆都可以无条件的去帮助他
而房彦谦和裴世矩,都不可能这样……
这洛阳城里,大鳄无数
言庆虽说有些关系,却很难有大作用李基远在姑臧,那的确是一个会无条件帮助他的人,但距离太远李基不在,与郑言庆有过联系的窦威和窦奉节,一个在长安,一个去了蜀中,都无法给予他太多帮助窦贤虽然在洛阳,可终究没见过面,郑言庆也不好冒然打搅……至于郑家,如今能给予他的帮助,恐怕少
这么一盘算,言庆现,他手里的牌,好像并不多
以前长孙晟活着时,那手里一抓一大把的好牌可是现在,这可用的牌,真不算多
那么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状况呢?
郑言庆认真的盘算了一下,感觉他如果继续留在洛阳的话,很可能要面临危险
天晓得,什么时候杨广了疯,会不会要他随行,前往江都?
要不,去长安?
郑言庆州生出这个念头,旋即有掐灭了
长安那边的状况,未必会比洛阳好……
关陇贵族之间的斗争,也很激烈他这时候去长安,弄不好就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所以,长安、洛阳还有江都,郑言庆都不太想去
加之他还要设法送朵朵去蜀中,这让他感到很为难没有足够的借口他如何前往蜀中?
唔其实蜀中,倒是个安稳的去处
郑言庆开始盘算寿,用什么借口护送朵朵去蜀中好呢?
干脆写封信给窦奉节……若是窦奉节邀请,他岂不是就才了借口吗?
郑言庆觉得,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过朵朵的事情结束了,还才裴淑英的事特他隐隐觉得,裴淑英好像也觉察到了,他二人之间的那种古怪情感
似母子不是母子,不是情人,却又似情人
估计,她就是在为这件事情而苦恼
毕竟里面牵扯到了一层伦理道德特别是言庆杀了李德武之后,让裴淑英加慌乱
她要出家,并不是怪罪言庆杀了李德武,也不是为了那坊间的流言蜚语
多的,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郑言庆面对毕竟言庆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都可以做她的儿子裴淑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才……
大致上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郑言庆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有四十岁人的心境,却偏僻是个十一岁孩童的身体
他喜欢裴淑英这种成熟的女人,但却又牵扯到了一个很禁忌的话题
呆呆坐在火塘子边上,郑言庆脑子里空荡荡的忽然,他站起身来,走到案旁点燃蜡烛,然后铺开一张白纸,磨好了墨,提起笔来,却又凝注了如果这么做,只可能两个结果:一是裴淑英打消出家的念头;二是裴淑英,永远不理他
言庆把毛笔,又放在了笔架上
双手用力的搓揉面孔,想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让自己镇静下来
提起笔,又放下;放下笔,又提起……如此反复好多次,不知不觉,已过三
罢了,拼一下
郑言庆狠下心,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五言绝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写完之后,言庆深吸一口气,吹干了墨迹,然后将信放进了一个信封里,滴上火漆,盖上了印章
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样子躲躲藏藏,不管是对他,还是裴淑英,其实都是一种折磨
天亮以后,郑言庆要赶去霹雳堂
他让沈光把信送到裴府,然后就带着熊大海匆匆离去
又是一日私忌
不过气氛与昨日相比,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长孙恒安母子,竟然与高夫人并肩跪坐
而高夫人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不快之色,已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长孙恒安有点不安分长孙顺德和长孙行操,一个是不理,一个是不敢问
郑言庆有心去说两句,可这是人家的家事
长孙顺德不开口,高夫人不说话,郑言庆也不好插嘴
回到家,已是戌时
沈光把一封信交给郑言庆,说是裴淑英所
言庆淋浴后,吃罢了饭,独自在房中,打开裴淑英的回
同样是一五言,字迹娟秀,却颇具笔力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言庆啊,你的心思我已知道,其实我亦如此只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还是熄了这年头,各自寻找各自的生活
裴淑英的回答,让郑言庆呆坐于案前,久久无语
姑姑 这是在拒绝我吗?
言庆又是一整夜未睡好……
第二天,他出门之前,又写了一封信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姑姑,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心意不变
言庆用了汉乐府的《上邪》,来表达他的心情也只有这诗歌,才能表达
至于裴淑英会怎么去想,郑言庆已经不再考虑
昔年,杨过和小龙女在南宋那种礼教大防的社会可以不惧人言,不畏伦理
而这年头,他又有何惧哉?
出门前,他再次让沈光把信送去裴府
朵朵和小念对此都颇为好奇,可是又不敢询问
当晚,沈光回来了
郑言庆拉着他问道:“姑姑的回信呢?”
沈光摇摇头,“大娘子没有回”
“那可说了什么?”
“也没有……我根本就没见到大娘子哦,他的婢女倒是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大娘子让你回去”
“啊?”
“就是没有回,没有口信,让我走……公子啊,你究竟再搞什么名堂?有什么事情,不能去和大娘子说吗?今天那小丫鬟看我的眼神儿,好像有点不对付”
郑言庆哦了一声,就回了房
裴淑英不回,是什么意思?
言庆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个头绪
于是第二天,他又让沈光去裴府送信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这一天,裴淑英还是没有回信
但却让丫鬟传了一句话:不知所谓,勿再赋诗
郑言庆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不怕不知所谓,只怕你没个说法只要你有了说法,我总有办法让你知道所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好,你不让我赋诗,那我就填词好了郑言庆把信装好,交给沈光,送往裴府
一眨眼,私忌五日
长孙恒安表现的越露骨,似乎大有要掌控霹雳堂大权的意思
郑言庆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两句却被长孙恒安的母亲,好一阵的尖酸刻薄话长孙恒安的母亲,是洛阳本地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不能成为正室长孙晟活着的时候,她倒是没有表露什么可是长孙晟一故去,立刻就换了嘴脸
高夫人虽说是皇室出身,却是北齐皇室,一个没落的贵族
而长孙恒安的母亲却不一样,家中有良田万倾,有仆人无数,牛马成群,只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登不上台面,然而他手中有钱,霹雳堂上下打点妥帖以至于长孙顺德基本上都是以沉默为主,至于长孙行操是个呆子,能忽略不计
言庆虽有辩才,却没法子和一个泼妇争锋
气呼呼的从霹雳堂离开,心里面憋着一股子火气
他回到郑府,刚坐下来,还没等歇一口气就见裴行俨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言庆,大事件,大事件”
郑言庆心情正不好,所以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怎么,你爹要你和谢家娘子成亲?”
裴行俨被这一句话憋得,险些吐血而亡
他手指颤抖,指着郑言庆说:“你胡说……”
堵了裴行俨一句,郑言庆的心里面,顿时舒畅许多
他这才露出笑眯眯的申请,“好了,什么大事件?不是你成婚,莫非是你姐姐许亲?”
“咦,你怎么知道?”
郑言庆则一脸茫然之色:“我知道什么?”
“我姐姐许亲的事情啊……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裴行俨用力的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破野头家奴,为他儿子到我家求亲了我看我爹的意思,有些心动”
“慢着慢着,破野头家奴是谁啊?”
裴行俨一翻白眼,“除了宇文化及还能有谁?”
宇文化及在去年这个时候,因擅自与突厥人交易,被隋炀帝杨广严惩,贬为家奴,赐予宇文述,不过很快的,这家奴的身份就被取消了,宇文化及重又获得重用
只是在洛阳城里,宇文家奴之名,已经流产开来
裴行俨出身商品,自然有些看不起宇文化及所以在他口中,常以破野头家奴代替
“宇文化及,为他儿子求亲?”
“嗯,就是那个宇文成趾……我爹也真是的,明知道姐姐喜欢你,还答应那家奴,说要考虑考虑
言庆,我可不管哦
我是不会同意,让那宇文成趾成为我姐夫这件事,你必须帮我解决,不然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郑言庆闻听,目瞪口呆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这事情怎么都赶到一块?长孙家内讧放起,朵朵还处于危险之中,裴淑英至今未能表明态度现在倒好,又出了这么一桩求亲事件……一件事情连着一件事情,让郑言庆有点不知所措了
裴仁基这种暖昧的态度,让他颇有些恼火
之前长孙晟在世时,不但不阻止他和裴翠云接触反而颇有促成之意这长孙晟刚亡故,他就变了主意?虽然说还没有答应,可这考虑考虑,含义可是颇深
“那你姐姐怎么说?”
“我姐姐还不知道此事,我也是今天晚上偷听到立刻就来找你了”
“操”
郑言庆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瘦被人骑他娘的,一个宇文脚趾,居然敢来撬我的墙角?
士可杀不可辱,不争馒头争口气
郑言庆阴沉着脸,“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我绝不会让脚趾头得逞”
裴行俨这才缓和了脸色,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在郑府停留片刻,就告辞离去
而言庆则在房里徘徊不停,肚子快乱成了一锅粥
事特似子变得越来越麻烦,这年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裴仁基点了头,可就没有回还的余地世家大族子女的婚姻,往往是身不由己运气好的话,能找个知心伴侣但若是运气不好,恐怕就要倒霉一辈子……宇文成趾,郑言庆见过
虽说也是一表人才,可一看就知道,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家伙
和他兄长宇文成都一比,宇文成趾基本上可以算作不入流让裴翠云嫁给他,未免可惜了她的才情可是,长别员走了,破野头就开始不老实了虽然宇文述对言庆颇为亲切,但郑言庆对破野头家,却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在哈士奇死后,破野头出人意料的接手了大定酒楼的产业,让言庆感觉给士奇的死,说不定和破野头家有关
这满门阴人都不是好鸟……
可是,该如何阻止这件事呢?
言庆突然现他已轻有好些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会神轻衰弱于是吃罢了晚饭郑言庆二估不说,就钻进了卧房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考虑解决的方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我才不怕
不过,也许是老天爷不想让他睡个安稳觉
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间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郑言庆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翻身坐起来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没好气的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又有什么事?”
“少爷,是我”
小念在房外回答:“刚才霹雳堂派人过来送信,说是长孙娘子突然病,有性命之忧”
郑言庆懵了……
这还真是一个是非之夜,小无垢,又的什么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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