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军在正阳门外列阵,西北汉子黑红的脸膛,宽阔的肩膀显得孔武有力,而湘西招募的“威武常胜军”则矮小精干,整齐的队伍、飘扬的旌旗,在阳光下威风凛凛
而远处的一个帆布帐篷里,马福祥、李贵、陈铁丹则有些心事重重,几个参谋则不停的报告着军情
“开花大炮怎么到现在还不到?没有骡马,用战马去拉战马要是不够,就用士兵去拉”
“没大炮、没云梯就不能攻城了?我看你们是在军事学院被洋鬼子弄的娇气了咱西北汉子自古就能打仗秦兵耐苦战的老话都说了几千年了再有一刻钟,如果托克泰不投降,就攻城”
马福祥不停的号施令,参谋们晓得他心急,也只好听命
陈铁丹拉住马福祥衣角,两人走到一边
陈铁丹轻声道:“马哥,这样的打法怕是要吃亏啊”
“我何尝不晓得啊可是时间不等人啊庄大帅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和气,可是军法如山啊两天拿不下紫禁城,咱们几个不死也得扒层皮”马福祥想起当年被打了五十军棍,倒吸口冷气道
托克泰的守军只有区区三百人,而且枪法奇烂,可是北京城修的坚固无比,又有大量的洋炮、机枪等重武器,只要守军下定了决心防御,任你千军万马都很难攻破庚子年的时候,洋兵能轻易打破了北京城,那是因为守卫的甘军从来没使用过式的洋枪,而且配的子弹也不合适,城头的马克沁、格林炮、重炮是当了摆设,董福祥手下的兵连见都没见过这些玩意别提会使用了
健锐营地这些兵尽管枪法不怎么样,但是起码会用机枪和重炮,而甘军千里奔袭,没携带重炮,缴获北洋第一镇的重炮还在通州大营,尽管路程不远,可要是想拉过来,没有一天的功夫是不够的
“娘的一路上就没人敢挡咱们的路,没想到托克泰这个家伙还挺有种的,三百人就敢和咱们拼命”陈铁丹有些无奈
“满人里也就托克泰算是条好汉他地胆气还是娘子关地时候被咱们庄大帅给挑起来地现在可好打起咱们了”马福祥对托克泰三分恼怒七分敬佩
“大人紫禁城有人打着白旗出来了”一个亲兵走过来大声道
马福祥和陈铁丹脸色一变齐声道:“哦托克泰降了?”
“不是是庆王和醇王带着神机营地兵出来了人数大约有五十多个说是要见几位大人您看见还是不见?”
陈铁丹轻蔑地笑道:“见啊为什么不见?”
李贵从一边走了过来不屑地道:“和他们有什么好谈地?再说了咱们几个谁有权力和朝廷议和?如果是投降还差不多咱们那个老太后只会向洋人投降恐怕不会向咱爷们投降”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女人当家就没好事儿这大清朝就是这老娘们给败坏的”马福祥对慈禧丝毫没有客气可言,一想起当年慈禧要杀董福祥,就恨意满胸
“管他娘这么多,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反正大炮还得过好一阵子才能拉过来,用人强攻正阳门不是办法,洋枪肯定打不穿城墙,打的时间越长托克泰这些人地胆子就越肥等大炮来了,一阵狂轰滥炸估计那些八旗大爷就吓傻了托克泰一个人不怕死有个屁用”李贵一脸没睡醒的迷糊相
“让他们进来”马福祥厉声道
外面的亲兵齐声道:“请”
几百人一齐呼喊,把载沣、奕吓了一跳再看这些士兵,明显是经过战阵的,眼睛里满是杀气
俩人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庆王有些后悔了,万一打错了算盘,庄虎臣不是帝党,根本就是造反,或者是庄虎臣确实是帝党,而手下的丘八们不明白他的意思,那自己的老命怕是就没了载沣倒还好一些,一半是胆怯一半是兴奋
庆王和载沣都见过陈铁丹和李贵,在祁县地时候,庄虎臣作为粮台,负责两宫和随扈大军的粮秣供应,那些叫花子般从北京逃出来地八旗大爷也都是庄虎臣给搞的衣服、住所李贵这两年在直隶干着巡警总办的差事,后来又升任了巡警部尚,和庆王、载沣接触就多了
庆王抱拳拱手,强挤出笑容道:“几位将军辛苦了本王代表朝廷看望各位,还带来了皇上的圣旨和劳军的银子”
李贵懒洋洋的道:“圣旨?”
载沣意气风的道:“李贵、马福祥、陈铁丹接旨!”
马福祥不耐烦的道:“念”
载沣大出意外,看看庆王,又瞧瞧杀气腾腾的甘军士兵,只好苦笑道:“这个旨意,你们自己看,本王和庆王爷主要是劳军地,太后和皇上晓得你们收复东北龙兴之地地大功,甘军上下俱有封赏”
庆王忙接话道:“是啊,皇上和太后晓得你们劳苦功高,内帑三百万两劳军,本王向皇上、太后奏请,庄大帅收复东北三省,此乃我大清龙兴之地,也是太祖、太宗陵寝所在,此功胜过拓土开疆百倍,太后也觉得给庄纷卿封个侯爵小了些,凭借这样的功劳裂土封王也满够了”
载沣满怀期望地看着李贵道:“李尚,庄大帅的心思你们几个应该是最了解地,你们这次兵谏有什么想对朝廷说的,我和庆王给你们带话,不管是什么条件,你们尽管讲”
庆王看着载沣的神色,立刻明白他在暗示什么,愈加肯定了庄虎臣和光绪私下有什么猫腻也赶紧表态道:“是啊,有什么就说什么,本王给你们做主”
马福祥嘴角一挑,正要说话,却现一个亲兵在帐篷口给他使眼色,他会意的道:“李贵、铁丹,你们陪着两位王爷说话,我有些军务去去就来”
庆王忙道:“马将军自便”
马福祥从外面走了进来,亲兵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人,有个健锐营的人求见大人”
马福祥点头道:“把他带到我的帐篷里去”
过不多时,一个贼眉鼠眼地男人悄悄走了过来
马福祥一拍桌子,怒斥道:“好大的够胆你耍了老子居然还敢来见我?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贼眉鼠眼的男人吓的瘫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马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给个天作胆也不敢骗大人啊”
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马福祥了,他是古明阿家的包衣奴才阎崇月曾经奉过古明阿的密令,见过马福祥
“马大人,我家主子绝对忠于大人和庄大帅,弃暗投明之心天日可鉴大人明察啊”
“弃暗投明?果然如此吗?那怎么到现在,古明阿居然还在帮托克泰守城?不要以为脚踩两只船就保险了!等到城破的时候玉石俱焚,后悔就晚了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
“大人,我家主子绝无二心,只是神机营有些军官懵懂不化料理他们费了些时间,我家主子派我过来就是给大人带个话今天就是城破地日子,让大人做好接应的准备”阎包衣谄媚的道
马福祥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古明阿功劳不小,你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是满人,寿元还是红带子觉罗呢,不也是被庄大帅当做了心腹?等到城破之时,古明阿献城之功,庄大帅一定有重赏”
“奴才代我家主子谢大人了”
“嗯你去告诉古明阿,我这里随时做好准备让他放心,对了你叫什么?”
“奴才叫阎崇月是古明阿大人家的包衣奴才,大人叫奴才小阎子就行了”
马福祥玩味的笑道:“好,你是忠心的,好一个忠心的狗奴才”
“奴才既是古大人家地狗,也是您马大人的狗,只要主子看谁不顺眼了,奴才上去就咬汪、汪、汪”阎包衣面有得色的学着狗叫门关的紧紧的,几个神机营的兵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眼光透过门缝射进屋子里,阴森森地大殿显得诡秘,古明阿和阎包衣正在密谈
阎包衣得意洋洋的道:“主子,奴才已经和马大人说好了,他地兵马会接应咱们,不过马大人可说了,嫌主子动手慢了“
“我也难啊,神机营里都是旗人,不少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我是连哄带吓唬,顺带手还杀了几个人,才镇住他们,我的难处,你和马福祥大人说了没有?”
“奴才办事,主子尽管放心,马福祥大人也体谅了主子的难处,只是要求今天必须开城
“这个我晓得,马福祥大人说没说,怎么处置上边的两个?”古明阿的大拇指朝上指着
“马大人说”阎包衣狞笑着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大人英明,等控制了城门以后,这个事儿咱爷们不能办,呵呵,就交给李莲英了哈哈哈”古明阿得意的笑道
“他会干吗?”
“这个老阉狗最识趣的,他怎么会不肯?你带人把太和殿控制住,别让上边的两个有逃跑的机会,我去料理托克泰”古明阿将六子转轮手枪掏出了,仔细地检查了半天才道
“那几个不服调遣被关起来地神机营地军官怎么办?”
古明阿冷冷地道:“斩草除根”
“奴才明白”
古明阿打开了门,带着一个营头五百亲兵向正阳门小跑了过去
“你们再检查一下子弹箱子,受潮太严重的就不要用了找好地使唤”
“大炮的炮膛一定要干净”
“打起来的时候,格林炮的手柄摇慢点,刚才已经有三门被卡壳了这不是找死吗?”
古明阿看着托克泰跑来跑去的四处巡视,哈哈大笑道:“你看看你,你还有半点都统样子没有?整个一个碎催”
“我现在连碎催地不如,手里就这几百人,庄虎臣带兵打仗的本事,你和我都清清楚楚马福祥、陈铁丹、李贵,哪个不是悍将?那些兵就疯了,顶着炮弹往前冲,枪又打的准,只要城头有人敢露头,一枪一个,咱大清的兵要是也这样,怎么会被洋鬼子欺负?”托克泰说着说着有些黯然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庆王爷、醇王爷不是和马福祥他们谈和去了吗?听说要给庄虎臣封王了,仿效朝鲜、安南的例子西北五省归庄虎臣节制,叫什么大夏国,算是咱大清的藩属”古明阿神秘兮兮的道
“还仿朝鲜、安南的例子?朝鲜现在归了曰本,安南归了法国,仿他娘地鬼朝廷这么些年就是扯些鬼打架的淡话庄虎臣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已经起兵了,断然不会给点金银、封个王爵就算罢休的庆王爷去议和?他去议和跟卖国有什么区别?不把咱大清国囫囵包堆的卖给庄虎臣他誓不罢休哦错了,不是卖国卖得有价钱,他是白送”
“西北五省给了庄虎臣也没什么,他不也是大清的臣子吗?肉烂在锅里,也没什么”
“问题是人家可没当自己和咱们是一个锅里的敢打到北京城来,他庄虎臣还能回头吗?现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庆王还打算靠裂土封疆来邀买庄虎臣,真是把国事当玩笑大清朝就毁在奕手里了”托克泰越说火越大
古明阿瞪了他一眼道:“兄弟,你嗓门小点,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那还得了?”
“大清国都他娘地要完了老子还不能痛快痛快嘴?”托克泰咬牙切齿的道
古明阿微笑道:“兄弟,哥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地话我觉得紫禁城守不住各地督抚全没了消息,电报人家也不回指望有人勤王是不可能了俄国老毛子何等厉害啊,几十万大军在东北被庄虎臣的兵打了个稀里哗啦,俄国人满世界的托人想和他议和,可庄虎臣还不干呢你说,就咱们手下这千把人,够人家塞牙缝吗?”
“老哥哥,兄弟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最痛快的时候,就是在娘子关打仗的那几个月,一仗接一仗啊,都是胜仗,也没人勾心斗角,打死了也是痛快死的自打回了北京,哎,这北京城就是个是非窝,我就没一天过的舒心的东北,那是咱满人地老家,曰本和俄国在那里打个天翻地覆,咱们朝廷倒好,要中立祖宗八代地人都丢尽了,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看见了,气也要气活过来
庄虎臣一个汉人倒是起兵了,人家打赢了仗,朝廷又要他停战,换了是我,也反他娘地了我向朝廷要求带健锐营进东北,老佛爷说我昏聩我就是吃饱了撑的,江山是爱觉罗家地,咱旗人的钱粮现在都断了,我还操那个闲心,确实是昏聩”
托克泰越说越来气,嗓门也越大了
“兄弟,你说庄虎臣的本事比咱们上边的那位如何?”古明阿压低声音道
“上边?你是说老佛爷?天上地下,庄虎臣打仗、民政、外交、洋务,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甘肃苦穷之地,他以区区一省之力,就能打败俄国人,而且甘肃那里老百姓都拿他当万家生佛咱直隶倒是好地方,可这些年来,民生凋敝,朝廷里都是吹牛拍马屁的主儿,别说找出个庄虎臣这样的,连找出个能比得上荣中堂的都没有,现在就是庆王父子那两个钱痨掌控朝局,大清能有个好?太后也任由庆王胡搞没办法了,大清没救了”
“是啊,要是庄虎臣是皇上就好了”古明阿意味深长的道
托克泰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头,盯着古明阿道:“老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
古明阿点了点头,轻声道:“这大清已经到头了,就凭你我手里这千把人想挽狂澜于既倒,不啻是痴人说梦实话和你说,我和马福祥已经谈妥了,庄纷卿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咱们当年就追随过庄大帅,这样地圣君明主五百年才出一个哥哥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
托克泰脸色一沉眼睛死死的盯着古明阿道:“老古,忠臣不事二主女人还知道不嫁二夫呢”
“你小声点,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君不明,臣投外国,父不贤,子奔他乡这话古以有之,你自己也说,庄虎臣是难得的明主在他手下干心里舒坦哥哥可是为你好”
“老古,你别说了你要想走,我不拦你可你想想,咱们是满人啊到了汉人的朝廷里,咱们算什么?汉奸?娘的,咱们连当汉奸的份都没有,算是满奸当年洪承畴可是给大清立了汗马功劳的,可最终圣祖康熙爷将他打入了《贰臣传》,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啊人各有志,兄弟不拦你,可你也别劝我,如果你今天投了庄虎臣,咱们在战场上碰见就是敌人了,到时候杀个死活,都不用手下留情”
古明阿连忙道:“哥哥就是那么一说,故意试试你罢了,你还真急了,你也太不识逗了”
托克泰正色道:“这种笑话还是不说地好”
古明阿突然大惊失色的叫道:“看,甘军的兵又冲来了”
托克泰忙看着城下,忙问道:“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见”
“砰”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托克泰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扭回头看着古明阿
古明阿倒退两步,手里的六子转轮又连了五枪,托克泰的胸膛上爆开了朵朵血花,沉沉的倒了下去
健锐营地兵突逢惊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现古明阿带来的神机营亲兵都已经将枪栓拉开,黑沉沉的枪口对着了他们
健锐营的兵大部分是炮兵,面对着枪口,几乎毫无反抗能力
古明阿大叫道:“健锐营的兄弟给我听好了,咱们八旗的钱粮被断了,家里的老小无人奉养,这也罢了,可朝廷让咱们打仗,和谁打?和庄大帅打吗?咱们祖宗的坟墓都在东北呢,那里可是庄大帅给收复地要不然,咱们这些人子孙后代都没法回老家祭奠了现在我奉了庄大帅的将令,打开城门,带着甘军地兄弟向老佛爷、皇上讨个说法,这些年朝政被庆王父子把持,就是这两条狗出的主意断咱们满人的钱粮,可他们爷俩却捞的家财巨万愿意跟着我兵谏的,放下武器,不愿意的哼哼”
神机营的兵枪栓拉的呼啦啦响,健锐营的三百多人里有洋枪地本来就不多,这些人一看大势已去,也就将枪扔在了地上
古明阿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站在城墙垛口上,意气风的道:“来啊,打来城门,欢迎甘军兄弟进城”
三颗绿色地信号弹飞上了天空,远处的马福祥看地清清楚楚,甘军士兵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马福祥乐呵呵的走进了中军大帐,庆王、载沣正在喝茶、聊天,陈铁丹、李贵和他们说了半天,就是不谈正题,急的两个人抓耳挠腮,突然外面的欢呼声惊动了他们,俩人都有些神不守舍了
载沣看见马福祥,忙问道:“马镇台,外面生了什么事情”
马福祥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情,正阳门已经破了,孩子们高兴,吼两嗓子罢了”
载沣和庆王大惊失色,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贵脸上浮现了残酷的笑容,他一摆手道:“来人啊”
一群亲兵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给我把载沣、奕绑了,将他们手下人的枪下了严加看守,听候落”
庆王苦苦哀求道:“李尚,陈大人、马大人,我和你们家庄大帅是朋友啊”
几个人也不搭理他
庆王被拖出大帐还在叫嚷着:“我是大清派来议和的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载沣则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我瞎了眼睛啊害了大清害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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