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臣秀吉很快就从激愤中平静下来,问道:“你的手下有多少人?”
蜂须贺正胜掰着指头说:“秦川的日比野六大夫、筱木的河口久助和小幡的松原内匠介,这几个人大人是认识的。除了他们,还有科野的长江半之丞、稻田的大炊助、柏井来的青山新助、益田的益田太郎持正等人,连同他们的手下,大概有两千八百人左右。如果加上美浓那边鹈沼的春田、鹭山的杉村、井口的森崎、川津的为井、柳津的梁津等人,从尾张到美浓总共大概有五千人。”
丰臣秀吉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大笑起来:“有这么多人啊?那么,信长公所交付的重任就一定能成功!谢谢你,小六!不!彦右卫门先生!”
蜂须贺正胜问道:“信长公是要让我们夺回那古野城或是直接攻占清州城吗?”
“哈哈,小六啊,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丰臣秀吉笑道:“信长公的父亲信秀公被今川义元灭亡,领地和城池都被信友那个混蛋给夺走了。信长公回来之后,急需要一座城池作为根基。清州城可以先放一放,那古野城不但是信秀公的主城,还是当年信长公在织田氏做家督继承人时的居城,怎么能落到信友那个混蛋的手中呢?所以,身为家臣的我,就想要率领你们把它夺回来,献给信长公。这一战,不但要展示我们的武勇,更要让信长公原来的那些家臣们看到我们野武士战法的厉害,让信长公对我们有信心。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蜂须贺正立刻想到了丰臣秀吉刚才对他讲过的野武士战法,便问道:“是要先去放火吗?”
“笨蛋!战法不是一成不变的,要因势利导!”丰臣秀吉说道:“冬天的田野上什么都没有,放火烧什么?而且,那古野城附近的百姓不但曾经是,马上又会是主公的领民,也不能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我们就直接从第二步做起好了。听着:让你在尾张各地的手下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随便说说那古野城的城代坂井大膳偷偷供奉财物给天王寺,让和尚们诵经超度刚刚去世的义统公之事。这是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
尾张织田氏与昔日家主斯波氏之间的恩怨,以及织田信秀和织田信友围绕斯波义统所展开的勾心斗角,长期生活在尾张的蜂须贺正胜自然知之甚详,立刻明白了丰臣秀吉这么做的用意之所在,心领神会地说道:“哦,小人明白了。接下来呢?”
“主公大概不知道你的势力竟然扩展到了美浓,只吩咐你做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既然你在美浓还有那么多的手下,他们也要为主公做些事情啊!”丰臣秀吉笑道:“接下来便是我秀吉的战法了,让你在美浓的手下,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鹈沼的春田、鹭山的杉村、井口的森崎、川津的为井、柳津的梁津他们在美浓和犬山城一带散布阪井大膳派人和美浓国主‘蝮之道三’、犬山城的信光殿下联系,准备一起讨伐投靠仇敌今川氏、弑杀家主义统公的织田信友之类的消息。两边的传言相互印证,友不得信友那厮不信。只要他们主臣之间相互起了疑心,那古野城甚至整个尾张国就热闹喽……”
在野武士当中,蜂须贺正胜被人称为“今之楠木”,整个尾张和美浓国东部的强豪们都佩服他的智勇无双,惟其马首是瞻。随着许多农夫、渔民带着号令从蜂须贺村出发,渐渐有不少可怕的消息在尾张各地流传开来:
“那古野城城代阪井大膳向天王寺供奉了十锭银子和一百贯钱,要和尚们给不幸亡故的义统公做法事……”
“昔日家主义统公亡故,阪井城代当然心里十分难受,哪能象你说的那样吝啬?听说还捐献了两百枚小判呢……”
“供奉这么丰厚,可见阪井城代对昔日主公一片忠义之心啊……”
这些传言汇聚到尾张守护代、清州城城主织田信友的耳朵里,起初他并不相信,因为阪井大膳可称得上是他最信任的家臣,以前对他也十分忠诚,当年织田信秀百般利诱,许以高官厚禄,阪井大膳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悉心替他谋划,帮他苦撑危局,可谓劳苦功高。因此,这一次从今川义元那里受赐那古野城,他便派阪井大膳去做了城代。
至于为何阪井大膳只能做城代,而不是城主,那也只不过是因为那古野城位于尾张一国腹地,位置十分重要,又是昔日家督、“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的主城,他担心家中武士和领民对织田信秀还顾念旧情,就任命织田信秀的幼子,也就是如今已经被他收入内庭的织田信秀侧室岩室夫人所生的那个只有两岁的又十郎做城主。即便日后他能看在千娇百媚的岩室夫人的面子上,把又十郎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至少在又十郎成年之前,阪井大膳依然是那古野城事实上的主人。他怎么会背叛自己?
至于传闻里说到阪井大膳对昔日家主斯波义统的忠义,更让织田信友嗤之以鼻当初给织田信友献上鸩杀斯波义统的计谋的,不是别人,正是阪井大膳!且不说他未必真的会供奉寺院,让和尚给斯波义统做法事;即便他真的那么做了,也不过是为了求得心安而已!
不过,随着新的传言不断从美浓那边传来,织田信友渐渐不安起来如果阪井大膳真的派人与美浓国的蝮之道三和犬山城的织田信光联络,那么,他的用意就不只是要占据那古野城,而是要把自己的全部家业统统夺去,连自己这个主公也不会放过……
在当今战国时代,类似这样家臣弑杀家主、谋夺家业的先例不胜枚举,多少雄霸一方、名噪一时的大名,只因没有看出家臣的野心而疏于防范,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想到这些,织田信友就不寒而栗,更担心这样的惨剧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多年以来,阪井大膳深受织田信友宠信,在信友一门之中位高权重,这一次又做了那古野城城代这样的显赫要职,当然少不了受到其他家臣的嫉妒,在一些有心人的挑唆下,原本就起了疑心的信友更是怀疑阪井大膳,甚至认为他当初建议自己鸩杀斯波义统,或许就是在为这一阴谋做准备,以便可以用为昔日家主报仇的名义,起兵讨伐自己。
不过,织田信友还是不愿相信阪井大膳会背叛自己,决定再给阪井大膳一次机会每年元日,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差事,家臣们都要到主公家里拜年。如果阪井大膳没有异心,他定会如期前来,主臣二人彼此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回忆往昔齐心协力对抗“尾张之虎”的情分,再相互交换誓书,向诸天神佛发誓互不辜负,一场可能危及家族生存的大祸就能消于无形。
当然,织田信友心里也明白,这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阪井大膳很有可能不敢前来,那么,自己就该先发制人,举兵讨伐那古野城了……
阪井大膳到底来,还是不来,一直郁结在织田信友的心中,直到除夕那天仍不得要领,还得要强作笑颜,接受家臣和清州城领民的道贺,不知不觉喝多了,就忘记了这件天大的烦心事,便趁着酒兴,搂着被自己强占的织田信秀爱妾岩室夫人胡天黑地地折腾了好久,到了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就在织田信友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叫声惊醒了他:“主公!主公!”
织田信友睁开了眼睛,正要起身,却又看见身旁的岩室夫人因为昨晚的疲累,依然沉睡未醒,半张着嘴,露出皓齿,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信友突然觉得一阵**升腾而起,怎么也按压不住,索性就不理会门外的叫喊,又翻身压在了岩室夫人的身上。可是,就在他正要挺枪再度投入让自己迷醉更让自己疯狂的欢娱之中时,报信的家臣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慌慌张张地说:“主公,快醒醒吧,出大事了!”
织田信友不得不翻身下马,喝道:“混蛋!怎么如此无礼?”
“啊!”被信友揉搓醒来的岩室夫人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慌忙用被子遮掩住身子。
那位家臣忙跪伏在地上:“确实是出大事了,请主公见谅!”
织田信友猛地一激灵,**着身子坐了起来:“是阪井大膳带兵打过来了吗?来了多少人?”
“阪井城代?”那位家臣一愣,随即说道:“哦,不,主公,是有人攻打那古野城!”
听说有人攻打那古野城,织田信友倒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想到那古野城也不能随便丢弃,便又说道:“谁攻打那古野城?”
“这……这……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出兵攻打……”
见织田信友的眼珠子瞪圆了,那位家臣慌忙说道:“不过,负责瞭望的足轻武士报告说,那古野城那边燃起了大火……”
织田信友一脚踹在了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岩室夫人身上:“快帮我穿衣服!”
注:楠木指楠木正成,曰本南北朝时代南朝的著名武将,为天皇尽忠而死,被誉为“武家典范”。近代曰本军国主义时期,急需树立一个对天皇忠诚的典范,楠木正成更被捧为“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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