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老爷子亲临天泽,夏想自然要亲自迎接。
到底是人老成精,时机拿捏得非常之准,夏想在路上还想,老爷子此来,散心和避暑的因素都有,但最主要的,估计还是对他耳提面命来了。
不想还没有接到老爷子,在路上反而接到了高海的电话。
“夏想,我在牛城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你是不是能出面帮我解决一下?”高海的声音有点疲惫,刚刚上任就一堆麻烦事,差点焦头烂额。
高海轻易不向他开口,既然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求助,夏想就知道事情比较严重:“高叔叔,怎么了,您尽管说。”
一句“高叔叔”让高海感慨万千,夏想还是当年那个不忘旧情的年轻人,他心中大慰:“你和钱省长有点交情,岭南省经贸团和上任市长签定了一笔投资意向,现在一拖再拖,投资迟迟没有到位……”
岭南省经贸团全国闻名,每年都要到国内外进行投资洽谈,被地方政府奉为上宾,因为经贸团确实财大气粗,只要签定了投资意向,基本上不会少于30亿的规模。
夏想本来一直想和钱锦松联系,只是近来一直忙得抽不出时间,二来也是暂时没有找到更好的由头,只是不咸不淡地问候几句,似乎又意义不大。
高海的难题倒是一个突破口,夏想就答应了下来:“我试试看。钱省长离开燕省之后,我和他联系就不太多了,钱省长是不是给面子,我也心里没底。”
夏想说的是实话,高海反而一颗心落了地:“有心就成,总要问过才知道。成与不成,夏想,我都要谢谢你。如果资金能位的话,我就在牛城迈开了第一步。”
高海也说了实话,夏想也清楚,如果不是涉及到重大切身利益,高海也轻易不会向他开口。现在形势所迫,早一步打开局面,也早一步有利于牛钢的整合。
想了一会儿事情,夏想算了一下时间,还有20分钟才能赶到高口,他就拨通了钱锦松的电话。
电话是钱锦松的秘接的,很客气,但也很疏远,只是留下了夏想的电话和姓名,然后说会通知钱省长,就挂了电话。
钱锦松初任省长,必然事务繁忙,不直接接电话完全可以理解。夏想就想,如果再打来电话时,是秘先行,然后再转到钱锦松,就证明钱锦松对他是不远不近的关系。如果是钱锦松直接打来电话,事情就大有可为。
过了20分钟,眼见就要接到吴老爷子的时候,岭南省的电话打了过来,夏想一接听就心中一沉,是秘。
“钱省长现在没有时间,等他方便时,会回电话给你。”只是客气地交待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让夏想微微有些怅然,也不清楚钱锦松是真正忘了以前的交情,还是担任了省长之后,托大了。
一个人的性格不是一成不变的,许多人在没有担任正职之前,低声下气,逢人三分笑。一旦扶正,立马人一阔脸就变,鼻孔朝天了。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夏想也亲见过不少。
接到了吴老爷子,就暂时将钱锦松的事情抛到了一边。
吴老爷子精神不错,一见夏想就满脸堆笑,用力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小伙子挺不错,踏实了不少,在天泽的工作,可圈可点,是个可造之才。”
一上来就夸他几句,而且一点也没有因为天钢整合的问题而影响老爷子对他的喜爱,夏想就对老爷子感激的同时,也更佩服他的涵养和内敛。吴才洋与之相比,确实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如果吴才洋也和老爷子一样深藏不露,并且不因一时的冲突而翻脸,那么自己在吴家面前,就没有一点胜算了。
幸好吴才洋的弱点也很明显,才让他找到了吴家庞大势力之中的一处关键的漏洞。不过再一想,也正是因为吴才洋有一定的性格缺陷,吴家现在尽管是四大家族之,联合四大家族的全部实力,才堪堪和平民势力势均力敌,如果吴才洋的政治智慧比老爷子更胜一筹的话,平民势力就在家族势力的重压之下,没有还手之力了。
当然,也和四大家族之间面和心不和有关,并非完全团结一心,各家总有私心杂念在内,难以拧成一股绳。
吴老爷子对他既不见外,又不心存芥蒂,夏想也是呵呵一笑,问候了吴老爷子一番,然后开车带路,前往花海原。
此次前来,吴老爷子只带了司机和警卫,还有一个厨师,没有任何亲人陪同,象是度假,又似乎别有安排。
到了花海原,汽车从大门驶入,一直开到了广寒宫——也不知是不是连若菡的恶趣味,她想命名为行宫,夏想不许,她就起名为广寒宫——沿途花草繁盛,百鸟齐鸣,汽车如入花海之中,打开车窗,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吴老爷子深吸几口空气,笑容满面,表情十分放松和受用,还真是前来度假一样。
广寒宫的建筑风格唯美,仿古,又不乏现代气息。院中种满了花草和果树,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是在京城之中绝对没有的自然田园风光。一下车,老爷子就感慨万千:“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享受,还为自己建造了行宫?要是以前,可是杀头之罪。”又举目四望,“听说花了20个亿?真是造钱。”
“爷爷,你又不懂了,投资20亿是要赚回来的,又不是白扔钱。”连若菡没有到高口去迎接,而是留在广寒宫负责做饭,她听到老爷子埋怨花海原花钱多,就不同意了,“投资不是浪费,没有投资,哪里来的经济繁荣。没有我的投资,夏想怎么会有政绩?”
“从左兜掏钱,装到右兜,也叫投资?我看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对。”老爷子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你们怎么闹腾我不管,反正赚钱就是用来花的,别早早花光了就成。我老了,不冲你们要养老的钱,你们也别打我的养老金的主意。”
众人都笑。
夏想也笑,只是笑容中多了意味深长的东西,老爷子所说的养老金,可是另有所指。
“爷爷,您的养老金我们可不敢伸手,传男不传女,可没有我的份儿。”连若菡没听出来老爷子的言外之意,调侃了一句。
老爷子呵呵一笑:“别以为我重男轻女,我也给你留了一份儿。虽然不多,也许你也不需要,但多少都是爷爷的一番心意。”然后又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先吃饭,老爷子肯定饿了,话可以少说,饭必须要吃。民以食为天,我们在花海原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天下有多少老百姓连饭也吃不饱……”
夏想自然也是另有所指,暗指家族势力已经足够庞大了,赚了花不完的钱,要让利给百姓,不要与民争利,要多留活路给百姓。
“小夏想倒是有一腔忧国忧民心,不过上位者不能只靠怜悯治理天下。天下百姓,良莠不齐,多劳者多得,懒惰者受冻受饿是自作自受。平均主义的思想要不得……”
连若菡这时才听了出来一老一少已经过上招了,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去吃饭了,要是说话能说饱肚子,你们继续。”
夏想和老爷子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
就连连夏也装模作样地笑了几声,还学吴老爷子的模样,背着手迈着方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学走路,被老爷子一把抱在怀中,咯咯笑个不停。
一时间,广寒宫既不空虚也不寒冷了,而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喜庆。
下午,夏想没回市委,继续陪老爷子说话。或许是许久不见夏想的缘故,老爷子话特别多,但都不是什么正事,天南海北,无所不谈,就如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说就说起了当年的往事,每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时期,老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我们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长远影响。就象我当年担任市长时,有一家国企效益不好,要改变现有的产品模式,准备上新产品。我却认为风险太大,没有同意,而是继续用行政手段加大扶植力度。结果,勉强坚持了三五年,还是倒闭了。”
“倒闭之后,原来的厂长和工程师,另起灶炉,重新上马了他们的新产品,结果在市场上一炮打响,成为行业的领头人物。经过几十年的展,现在已经是国内百强企业之一了。可惜,因为我当时的保守,厂家没有建在当地,而是去了齐省。如果我当时头脑稍微灵活一些,就可以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
夏想明白,老爷子是在点他。
确实,老爷子人生经历和几十年的宦海生涯,是珍贵的财富。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夏想虽然没有他阅历丰富,却有着常人所不能相比的前瞻性,夏想知道以后的历史潮流。
正要和老爷子辩驳几句,电话忽然响了,一看来岭南省仙花市的号码,就一下猜到了是谁,就对老爷子说道:“我先接个电话,您老休息一下。”
老爷子别看年纪大了,眼睛倒好使,看到了来电号码,淡淡地说了一句:“钱锦松的为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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